东横电影之约系列报道《雨月物语》

文/崔业飞

    本周开启日本电影大师沟口健二的专题放映，今晚播放的第一部影片是摄制于1953年的《雨月物语》。影片改编自日本古典时期的志怪小说，导演用电影的镜头语言来呈现文学故事，小说原著为影片提供剧情基础，而电影让小说更具现代性。

   影片讲述了日本战国时期，农民源十郎和妻子宫木育有儿子原一，他们在动荡的时局下过着贫困的生活。源十郎还是一位手艺人，他把烧制瓷器作为副业，想要通过卖瓷器来发一笔战争财，也好让家人脱离贫穷过上富足的生活。藤兵卫是他们的邻居，整天想着成为一名武士，实现身份地位的变化，也好让妻子阿滨过上更好的生活。在源十郎和藤兵卫顺利卖掉第一批瓷器赚取一些钱之后，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赚钱的生意，于是马不停蹄地烧制第二批瓷器，想要赚取更多的钱，梦想着自己能够成为财主而妻子能够变成富婆。可是就在烧制瓷器的关键时期，军队进入村庄，抓捕壮丁，劫掠财物，强奸女人。为了保命，他们只好逃入山中避难。源十郎始终牵挂着正在烧制的瓷窑，他冒险返回村中，偶然发现虽然火灭了，但是所有瓷器都已烧制完成。他们喜出望外，抓紧时间搬运瓷器，坐船走水路到另一个城市去贩卖瓷器。行船不久，漂来一艘木船，一名奄奄一息的人诉说被强盗打劫，源十郎决定调转船头，把妻子儿子送回岸边，三人前往另一座城市。瓷器非常畅销，他们赚了很多钱。藤兵卫看到威风的武士在城中穿梭，执着地买了一套武士的衣服，以为如此便能成为真正的武士。之后，他恰巧捡到了敌方英雄的首级，立下显赫战功，摇身变为武士首领。而他的妻子阿滨被强奸，沦为风尘女子，每日都在妓院接待不同的男人。源十郎被美貌的女鬼诱惑，和她结为夫妻，忘记了家乡的妻小，每日和女鬼行云雨之欢，后经高僧点化才识破女鬼面目。而他的妻子宫木在逃亡途中被败兵刺杀，原一失去母亲，村长代为照顾。一无所有的源十郎方才记起妻小，回家之后发现妻子已死，他伤心欲绝，好在还有儿子的陪伴。藤兵卫也卸甲归田，和妻子阿滨一起回到家乡。经过一系列的曲折之后，他们全都回到了最初的地点，重新开始烧制瓷器。

   在内容主题方面，影片采用典型的圆形叙事结构，故事的起点也是最终的归宿。影片的主题关乎“欲望”。源十郎起初受到金钱诱惑，想要趁乱贩卖瓷器发财，他挣钱无非是为了给妻子买好看的衣服；之后，他又受到美色的诱惑，和女鬼若狭结婚，逐渐忘记了还在家乡的妻小。而藤兵卫一直受到荣誉地位的诱惑，始终想要成为一名威风的武士，等他成功之后去发现妻子沦落风尘。源十郎梦醒后已经一无所有，这才想起还在家中的妻小；而藤兵卫决定放弃武士身份，带妻子一起回家。在“欲望”之外，影片又关涉“回归”的主题。藤兵卫的故事是一出悲喜剧，他终于成为了武士，而代价却是妻子被玷污，悲剧的内核带有喜剧的反讽；而源十郎的故事是典型的悲剧，他自己被女鬼诱惑而忘记妻小散尽钱财，而妻子宫木也被杀害，这是一出彻底的悲剧，好在儿子原一仍能带给他安慰。两条故事脉络相互勾连，相互衬托，强调悲剧的普遍性，控诉战乱时代对普通百姓的异化、扭曲和伤害。

   在视听形式方面，影片大量采取固定机位的长镜头，这十分考验导演场面调度的能力，镜头的运动和人物的运动相互配合，长镜头内部的动态蒙太奇流畅自然。虽然是50年代的影片，但意识却十分超前，运用幻想和梦境来投射人物的内心，将人物的内心想法外在具体化，甚至在一个长镜头内融合“现实”和“虚构”（想象/梦境）两个不同的维度，这让影片具有非常大的阐释余地。影片中还有两处运用了“画外空间”的表现手法，一处是阿滨在寺庙内被强奸，另一处是藤兵卫目睹敌方英雄被斩首，将残忍血腥的场面予以遮蔽，不直接进行表现，这可以激发观众想象力，强化恐惧不安的感觉。此外，影片的画面具有意境之美，配以日本传统音乐，这使得影片具有日本民族特色。

   沟口健二的专题仍将持续，下周五会播放《 祇园姊妹》，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