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横电影之约系列报道《西鹤一代女》

文/黄梦霞

   作为日本横跨战前战后的国民导演，沟口健二以其强烈的个人风格荣膺日本电影大师的称号，其电影可以说形塑了日本乃至整个东方在内容和形式上的美学风格。从《雨月物语》到《祇园姊妹》，再到《西鹤一代女》，他的作品一直以女性作为主人公，用长镜头、线性叙述、压抑的音乐与节奏展现男权社会下女性的悲惨人生。没有赤裸裸的批判，没有对女性毫无原则的同情，沟口只是用透视般的镜头理性地告诉你，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女性的命运就是这么坎坷。

   本周东横电影之约放映的是沟口健二的代表作《西鹤一代女》，主人公阿春是当时社会的弱者。她年轻时曾是贵族家的女佣，却因与下等武士相恋而被赶至京都郊外，后被松平家看中纳为妾。当她为松平家顺利产下男孩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时，又遭到夫人的妒忌而被赶回家。后来阿春又经历了被贩为娼妓、赎身无果、投身尼姑庵、流落街头等不幸，彻底成为社会最底层的一员。纵使得知在松平家生下的儿子已成为领主，阿春也只能在远处默默地望着，无法实现母子团圆。就这样，年华不再、容颜老去的阿春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这样的形象似乎似曾相识，《雨月物语》中的阿滨、《祇园姊妹》中的梅吉和小玩意，都是被男性主义压制的女性。沟口健二精准地把握住了整个日本社会从古至今始终不变的对女性身体、精神以及尊严最严酷的压迫这一事实背景，从宏观的角度展开日本女性的命运画卷。而这种无可取代的对宏观环境的把握又是他标志性长镜头的思想源泉。

   在《西鹤一代女》中，沟口大量使用这种技巧来展现人物与各类场景的密切交织与互动，企图将东方传统卷轴绘画中的散点透视效果嫁接到电影之中。纵观全片，几乎没有一个段落由超过五个镜头以上完成。不同于《雨月物语》的复杂长镜头，《西鹤一代女》全片焦点集中在阿春一个角色智商，因此调度完全以她为中心展开。这种纯粹而统一的技巧，无疑体现了导演对阿春这个角色命运的专注和把控，悲剧效果由此而生。

   至此，日本电影大师沟口健二的专题展映告一段落。以导演诞辰为线索，从意大利的维斯康蒂，罗西里尼导演，到波兰的瓦伊达导演，再到日本的沟口健二，我们共同回顾了上个世纪电影史上的经典作品，或展现了战争的残酷，或揭示了男权社会的罪恶，或表达了对弱势群体的怜悯。大师的作品无不包含了浓浓的人文关怀与社会责任感，纵然时隔近一个世纪，这些影片依旧能直击心灵，带给我们感动。

2016年12月30日星期五